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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卢龙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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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开平二年李克用死后,李存勖即位,随着其日益成熟,河东重整军师,与如今梁帝朱晃间的矛盾也在日益加剧,为了扩张各自势力,此消彼长间,有三处藩镇的争夺最为激烈,其分别为成德、义武治定州,今河北定县、卢龙。

    可是能在乱世之中存活下来的一方霸主,自不会是任人宰割,坐以待毙之辈,如今十月之末,终于有人率先按捺不住,其便是当下的卢龙节度使,坐拥幽州城,被梁帝赐封燕王的刘守光。

    幽州城一府邸内,有一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仰首踱步,皱眉咧嘴,似是故作桀骜,却实则给人小人嘴脸,单说模样,此人倒算不得丑陋,但是却给人厌恶可憎之感,双眼无神两唇极薄,侧眼观瞧身旁一人怪声怪气道,“小喜,你说现在梁帝跟晋阳那小厮打得这么热闹,本王我若是这么等下去,会不会让外面的人说闲话,以为我燕王就好像是人家两家嘴边的猎物,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自称燕王,此人正是卢龙节度使刘守光。

    被称作小喜的将领赶忙赔笑施礼道,“外边的百姓愚昧,识不得大王您的英勇。”

    刘守光听罢之后十分受用,额头又不禁暗暗抬高了几分,“那你说,本王是不是也该主动出击,挽回点面子”

    此话一出,两旁的文武有坐不住的了,一老者上前赶忙制止道,“大王还请三思啊”

    “嗯”刘守光也不转首,只是拿眼睛余光打量着说话之人,阴阳怪气地道,“你说什么”

    “大王,这晋王他近年屡犯我幽州,视大王你为心头之刺,梁帝欲平太原,对这之间的几处藩镇虎视眈眈,我幽州如今所处事态,乃是两强之间,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怕我幽州城自身难保啊”

    刘守光听罢此言大大不悦,怒喝一声道,“混账你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两个人是当世枭雄,难道我刘守光是吃干饭的吗别忘了,本王这几年来如有神助,三年前大败李思安从梁帝手里保住这幽州城,夺回原本属于本王的一切,紧接着再发兵大安山,将老贼拿下,年前更是擒杀义昌节度使,兼并沧州,如今正直如日中天之际,又何故惧怕他人”

    “可是大王,这”

    “不必多说”刘守光大手一挥,转身回首怒目而视道,“你这老狗,竟敢再三违逆本王的意思,来人啊”

    “在。”一旁军士应声道。

    “把这个老鬼拖出去剁了喂狗”

    “喏”便连军士,也实难应此命令。

    “慢着~”人群中一声断喝,走出一年仅二十三四的年轻武将,其身材硬朗,面相寻常,却有一双凌厉有神的双眼,他双手抱拳施礼道,“大王,张老先生他虽言语有失,但罪不至死啊”

    看到此人,文臣武将中一名本欲阻止燕王的五旬长者退了回去,看着那名年轻将领微微点头,刘守光的面色也倒是缓和了几分,其略微开颜道,“是你啊,元行钦将军,怎么,你与这老狗认识”

    此言一出,那名老者心寒至极。

    元行钦面色也不禁难看下来,但其强忍道,“同朝为官,怎有不识之理,还请大王您能收回戏言。”

    “戏言”刘守光听了稍显不悦,但是很明显的,他对这名青年才俊的态度要比那名老者好得多,不待其说话,门外忽地传来传讯兵的喊声。

    “报~~~~宣武均王朱友贞,太府卿敬翔门外求见”

    当朱友贞与敬翔这两个名字传入屋中之后,满堂大惊,回首望向门外,连刚刚还自负满满的刘守光也霎时傻了眼,瞪大双眼口中不禁喃喃,“梁梁帝朱晃三子均王朱友贞,和和那个有着其手下第一谋士之称的敬翔,这这两个人来找我作甚”

    “大王”一旁李小喜赶忙轻轻呼唤,刘守光回过神后,故作淡定道,“快,快请”

    随着刘守光语毕,传讯兵由门外引进二人,为首之人年纪轻轻,不过双十出头,却是气宇轩昂,其相貌堂堂,面若白玉,眉如墨染,手持纸扇,那睿智双眼虽是在第一时间内便将屋内重要数人尽收眼底,却实则未将任何人放在眼内,包括这位幽州之主,刚刚还在滔滔自夸的刘守光。

    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年,乃是梁帝三子,朱友贞。

    再看其身后之人,一袭蓝衣,羽扇纶巾,儒雅内敛,暗暗颔首谦逊非常,不过场中无人敢看低其半分半毫,只因他是那雄霸天下,梁帝朱晃的大脑,军师敬翔。

    “燕王,有礼了。”朱友贞双手折扇抱拳,微躬身见礼。

    此举一出,刘守光霎时觉得面上大大有光,朱友贞乃是当今梁帝之子,更有均王之衔,见了自己率先躬身施礼,刚刚的慌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先前的趾高气昂,环视文武重臣,颇有种你们看看,如今连梁帝三子均王都要敬我三分,还有谁敢质疑本王之能力其暗暗仰首,慢条斯里地道,“均王有礼了,不知今日里”这刘守光说着,竟是回身几步,坐回了自己的正椅上再道,“有何要事”

    此举一出,敬翔微微抬首,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便重新颔首不语,朱友贞单眉一颤,如同平湖上落了一滴水,也很快恢复平静,可是人群中那位五旬长者却是眉头大皱,双瞳暴张,是欲言难言,如此境地,他又怎好插口。

    均王面上挂笑,回身踱步扬声道,“素闻幽州燕王英勇干练,虽曾失意,可寥寥三年便重拾大权,重兵在手,力克沧州,如今已然一方霸主,便连父王手下开国忠臣思安将军,遇到燕王也要后退三尺,失了幽州,家父每每提您也都赞许有加,友贞只听得蜚语难以做真,可今日来了这幽州城池,面南坐北,尽得地利,兵强马壮,王上您更是英明伟岸,友贞今日一见,只得道实更胜名啊”

    如此一番话,听得众文武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元行钦也在一旁眉头大皱,心道,“这人年纪不大,又是帝王之子,怎会是这般奉承之人本以为那位当年攻克岐沟关的应是一位青年翘楚,想不到见面不如闻名。”心里这么想着,朱友贞在其心中的印象不禁折去三分。

    元行钦毕竟年少,又是一名武将,心中算盘必不会太多,可是那名五旬长者却是大皱其眉,心里完全想着另外一番事情,“他怎会如此褒扬主上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主上不能上当啊”

    刘守光听罢这番话,已不止是受用非常了,平日里其身旁阿谀奉承之人不胜枚举,可是比之今日里这番话,往日之言已不及其万一,只因说话之人,非同小可。

    “哈哈哈~~~”刘守光仰面狂笑,险些背过气去,这期间有一瞬间,朱友贞面上笑容不变,可双眼却是闪过一丝杀气,军师敬翔再次抬眼,而后依旧面无表情,重新颔首不语,待刘守光喘匀了气,还不忘朝着两边文武重臣洋洋得意地看了一圈,才再道,“哪里哪里,均王过奖了,你年纪轻轻便已有了均王称号,就连那个人当年都是死在你手上,我们两个也算彼此彼此吧哈哈~~”

    话说到这,场中超过半数的人已经快听不下去了。

    “哎~~”

    一声长叹。

    刘守光听了忽地一愣,赶忙微微起身伸手道,“均王你何事长叹”

    “只可惜”朱友贞说到这侧目看着刘守光故作惋惜地道,“一山难容二虎。”

    刘守光听罢不禁正襟危坐,沉道,“何意”

    “虎者为王,世人皆知二虎难存一山,而河东这座山里,除了燕王您外,还有一只更大,更凶猛的老虎在啊”朱友贞说到这里偷瞧刘守光面色,见后者面色一惨,心道妙哉,而后再故作正经,继续道,“想必燕王也知友贞所指为谁,这只老虎不仅容不下旁人,便连本可井水不犯河水,对有一江相隔的我父也虎视眈眈,如此境地,若是换了在下,实在寝食难安,惟有燕王您才能临危不惧,险中求生,实在让友贞我佩服,佩服啊”

    前半段话让刘守光心头堵塞,他自是明白这河东非他刘家一氏,实则乃是李家之地,但是听到后来,尤其是那“佩服”二字,实在是让其不得不喜上眉梢。

    可是朱友贞与敬翔二人身份绝不寻常,他们特地来此当真是来褒奖这个燕王的,还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