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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戒律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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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钱山庄内院庐堂中!

    卢九爷倚靠着一个为白绫所覆盖的棺椁上,眼神飘忽不定,毫无血色的脸上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庐堂外跪坐着十个身披黑甲的男子,这十名男子年龄皆不相同,甚至可以说相差甚远。最年长的几乎与卢九爷不相上下,但最年轻的却不过刚刚及冠。尽管如此,但他们此时的表情却出奇的一致。满脸悲愤却又无奈担忧,矛盾的情绪在他们脸上暴露无遗。

    他们十人,除最为年长的卢仲是卢九爷从小到大陪伴左右的护卫之外。其余都是这数十年来,卢九爷收养的孤儿。卢九爷在他们孤苦无依,濒临死地的绝路上把他们带回了金钱山庄。教他们识字,教他们武艺。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卢九爷跟他们说的话,“你们要好好学,读了书才能懂得做人的道义。练好武艺才能在这乱世中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

    然而,卢九爷保护了他们。却终究还是没有保住唯一的儿子。没有谁比他们更明白卢九爷对于卢熐的关爱的!虽然时常严厉,却总是默默的关注着他。看到他摔倒会骂着没出息喊他快点爬起来不要这在丢人!做错了事,也绝不会手软得大打出手!尽管如此,最后,默默帮卢熐擦药的也还是卢九爷。卢九爷善待这每一个人!更深深的爱着卢熐!

    卢九爷是个心善的人,自然卢熐也是。每一年帮助困难人家,每一次大灾,主事人都是卢熐!如果说卢九爷是一半天使一半的恶魔。那卢熐便是一个完整的天使。

    所以,卢九爷在知道卢熐在第一楼中与人大打出手,他便已经知道那人绝不可能是卢熐了。一向以和为贵的卢熐是最不喜动武的。尽管有着极为严重的洁癖,但总克制着自己不表露出来,就是怕那些百姓心生畏惧。

    可见,那个苏小城必定是极为了解卢熐的人假扮的。而殷都又有谁会谋害卢熐呢?自然只有司马常青了!

    当时在司马常青住处,突闻爱子死讯。怒急攻心,不曾细想。但事后细想才发觉其中有蹊跷。否则卢九爷当时又怎么会放李若一条生路呢?哪怕陈境是他多年好友,也不行!

    跪坐在庐堂外的卢仲望着疲惫不堪的卢九爷焦急万分,他可以说是与卢九爷一起长大的,虽然身为护卫,但却与兄弟无异。他的这条命,有多少次是卢九爷从地府硬生生拉回来的。“大哥,你这是何苦呢?小熐在天国看到你如此又会多么伤心啊!”

    卢九爷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焦距,“阿仲,你知道吗?那玉环是小熐打算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呢。这孩子说,这次要为我举办一个隆重的生辰宴。可是,现在他人去哪了?我不要什么生辰宴也不要什么礼物。我只要他回来,回来陪着我就行了。只要他回来。我再也不骂他,再也不逼他。我只要他回来就行。”

    望着泪流满面的卢九爷,卢仲此时心如刀割。确实,再过几日便是卢九爷的生辰,他还曾听卢熐说过打听到一块美玉,要是送给父亲,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是,就是这一去。便再没有了消息!

    “大哥。你。你这是何苦呢!”卢仲想及此处,眼泪也不自觉的流淌。“司马常青,该死的司马常青。我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卢仲紧紧的握住腰间的长剑,怒不可遏的吼道。说罢,便起身向外院走去。

    “阿仲,现在连你也打算舍我而去了吗?”卢九爷闻言,向着卢仲喊道,语言之中的那份悲凉,令听者无比伤悲。

    刚走到门口的卢仲闻言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大哥,我,我怎么会舍下大哥!只是这深仇大恨。大哥为了保全山庄的兄弟,不愿动手。可是我,我怎么可以。。”

    “既然知道,阿仲更应该忍住!你若是也去了。留下大哥一人!大哥还有什么继续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可是,可是。为了我等不中用的无用之人。大哥何必忍受这切肤之痛呢?若是能为小熐报仇,舍了我等这原本就是大哥相救才苟延残喘至今的身躯也值得!”卢仲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望着卢九爷声泪俱下。

    “我等愿为阿熐报仇,纵然身死,亦有何惧?”堂外的九人突然“咚”的一声嗑头。

    “你们这是干什么?小熐是我的儿子,你们难道就不是吗?为了小熐,让你们一个个去送死。难道你们想要老夫也变成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牲吗?”卢九爷痛心疾首的怒道。

    “可是大哥,若不是为了保全山庄,你又何必忍住血海深仇,还要与那白云逸一起布什么局呢?”卢仲擦了擦脸上依旧流淌的泪水哀道。

    “我此时无从选择,你们必须活着。你们只要记得,你们必须活着。不只为了我,更为了殷都千千万万的居民,你们一定不能轻举妄动!一切由我来动手。听到了没有?”卢九爷望着十人严肃的喝道。

    “就算大哥怎么说。可是,难道小熐的仇就不报了吗?这仇怎么可以不报,怎么可以!”卢仲哀叹道。

    “小熐的仇,自然要报。由我亲自去报!所以你们全都不准尚自出手。听到没有?”卢九爷道“阿仲!听到没有?”

    “知道了,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唉,这里还真是热闹啊!”突然,一声飘渺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破了卢九爷等人的平静。

    “什么人?保护大哥!”卢仲瞬间拔剑,紧紧的护着卢九爷,怒喝道。

    “唰!唰!”瞬间,另外九人便已经呈三角形将卢九人紧紧的护在了中心。此时的卢九爷实在是太虚弱了。若是此时遇袭,后果不堪设想!

    “嘿嘿!怎么紧张干嘛?在下又不是什么洪流猛兽。”飘渺虚妄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次不是自堂外传来,而是仿佛近在眼前。仿佛。仿佛此人就在他们眼前说话一般。卢九爷一双始终涣散的眼睛无神的注视着前方,似乎那声音的来源便在那一样。

    然而当卢仲的视线投向哪里里,突然一道身影慢慢显现。似乎不满足这么多人都没有人发现自己的真正所在,所以索性就在他们所能注意到的地方显现真身。那道仿若镜像的身影慢慢显现了真形。

    那道身影身着黑色劲服,外面搭着一件玄黑镶边的银色长袍。长袍正面并无丝毫纹饰,却银得发亮。看身形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子,脸上戴着一贯银白的面具,令人难以捉摸。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卢仲望着眼前突然显身的银袍面具男子,寒毛炸起。竟然能无声无息的侵入到此时重重护卫下的卢堂中,却没有任何人发觉到。若不是此人主动出声显形,此时他们都无法确切的知道此人的真身所在。哪怕此时他就这样随意的跨坐在门槛之上,但卢仲感觉,若是这个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真身所在。凭他们的能力根本无能为力!

    “阁下究竟是何人?偷偷潜入我金钱山庄意欲何为?”卢仲眼中寒光一闪,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身体慢慢后退,用整个身躯挡住了卢九爷。

    银袍面具男子唯一显露的一双眼睛此时似乎充满了笑意,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不同于卢九爷的历经沧桑,也不同于李若的天真无暇,每一个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会为之鄂然。仿佛透察世间万物之本,深谙人世欲坠之命数。似乎世间人心的波动都难逃他的法眼,只是那神采飞扬的光亮下为何还潜藏着一抹幽深的黑?

    “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只是,你便确定。就凭你们十人就能挡的住在下?”面具男子幽幽道,他似乎在笑,连原本说的呆板无情的一句话都仿佛充满了笑意。

    “小临,阿威,保护好九爷!”卢仲突然横剑向面具男子劈去。“想伤我大哥,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再说!冈风暴乱!剑丧!”卢仲身法极快,仿佛真的变成一阵风一般,将面具男子禁锢在四面冈风之中。突兀的柔和的剑风突然暴乱,暴怒的剑风肆意绞动,势要冈风之中的面具男子绞杀一般。

    望着还在不停绞动的剑风,卢仲暗轻一口气。“干掉了吗?”

    然而还未等他高兴一会,剑风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毫无感情的声响。“干掉?怎么可能!”只见模糊之间,面具男子伸出了左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散!”一股无形的气劲突然暴出,瞬间将卢仲的剑风冲的消散。

    “怎么可能!在仲叔的冈风之中竟然依旧毫发无损。这。。”护卫在卢九爷身前的阿威见此脸色大变。他是知道卢仲冈风暴乱的威力的,多少敌人就是被卢仲用这招生生绞灭的。

    一击不成的卢仲还想接着动手,此时卢九爷低沉的声音响起“收手吧阿仲!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可是!”尽管有些担忧,但卢仲还是收手,退到了卢九爷身前,不过那双握的发白的手依然可以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戒防!

    “阁下是何人?”卢九爷低声问道,尽管此时眼前的男子强的可怕但依旧没有令他打起多少精神。

    “在下是何人?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找在下吗?”面具男子幽幽道。

    “戒律星君!”卢九爷眼中终于有了些许光亮。“那阁下前来找老夫是为了什么?怎么快就按耐不住了吗?”

    “在下可不是什么愚笨之人!既然他们想要引在下出来。在下自然不能拂了他们的兴致。只是卢九爷,你难道就甘心舍了这份大仇?”

    卢九爷涣散的瞳孔猛的收缩,“甘不甘心,又与阁下何干?”

    “自然与在下有关,只要卢九爷想。在下自然会帮九爷达成这个心愿!”

    卢仲闻言不禁鄂然,但眼神中的欣然雀跃。他恨不得马上答应面具男子,只要能替卢熐报仇,做什么他都愿意!然而此时,卢九爷出声了“为什么?”

    “嗯?为什么吗?因为在下欣赏九爷!“

    “只是因为欣赏?”

    “不错,这世上有良知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阁下又打算如何帮老夫完成这个心愿?”卢九爷寒声道。

    “卢九爷不是心中已经有决断了吗?既然如此,那便放心去施行吧!在下可以保证,到时金钱山庄依旧可以存在。你不让这几人出手,不就是担心以后你与司马常青同归于尽时,这殷都无人主管会多生变数吗?”

    “大哥!他所言是真的吗?你不让我们出手就是因为这个?”卢仲不禁心生戚戚。

    卢九爷无言以对,只能默然点头。确实,早前之所以配合白云逸演这出戏,更多是为了创造自己与司马常青独对的机会。若是真到了最后一步,双方以身受重伤为饵,引诱戒律星君出手的时候。那对于卢九爷来说便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了。而不让山庄中人插手,自然是为了保存他们的性命。日后没有了卢寅与司马常青的殷都必然会多生事端,若是没有震得住场面的人在,殷都肯定会大乱!而这种时候,金钱山庄老庄主的十个亲信无疑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了!

    唉!卢九爷终究是过于心善了,哪怕明知敌人是谁,却依旧不得不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做好打算!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谁又能解释得清楚呢?

    “老夫为什么要阁下的帮助?就算没有阁下,老夫一样能报血海深仇!”卢九爷眼中寒光一闪。

    “卢九爷当真就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面具男子看着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的卢九爷接着道“想必卢九爷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举斩杀司马常青吧,想必九爷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司马常青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吧!亦或是,卢九爷你已经察觉司马常青并不只是简单的一个天罡门主而已了吧!”

    卢九爷闻言脸色瞬间一片残白,“这么说,阁下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自然,除此之外。在下还能保证,保你卢九爷一命!”

    卢九爷瞳孔瞬间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你!你究竟是何人?”

    面具男子这次真的笑了,任谁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笑意“在下不是已经说了吗?在下便是你们一直在找的人!”

    面具男子突然起身,转身向堂外走去。“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告辞了!”

    卢九爷望着慢慢仿佛虚像消失不见的面具男子,眼中充满惊骇。

    “戒律!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恍惚间,面具男子转身之时。那印于玄黑镶边银袍背部之上,书写于菱形格子里的一个“五”字。仿佛依旧在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