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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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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常在一发话,我和伊叔立即停止了说话,都集中注意力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果然听见一些说话的声音,但是距离很远,听得不清晰,也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我们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走了两分钟左右,安常在便朝我们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我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我便看见一群人站在草丛里,什么顾忌都没有,大声的说话,而且声音熟悉得不行。他们的那些对话我们都听的很清楚。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下两年潜伏都白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拖太久了恐怕又会发生别的变故,我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拖了。再这么下去迟早完蛋。”陈懓一屁股坐到草坪上,一副无奈的模样,似乎很是疲惫,还有些惊魂未定。“我们不可能再装成其他人,这需要很多时间来重新安排和设计,我们没有这种机会了。还有……我也不想再对上那些东西了。”

    “我们能怎么办?!白堇现在跟唐家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肯定认祖归宗了,那些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惹啊。我们现在可惹不得他们哪。”莫已干脆也坐了下来,“不然只能叫族里多派点人手了。再不行的话我只能认命了,随便找个湖跳进去算了。反正本来也没抱多少胜算。那个狗屁预言出来的时候,就没抱多大希望不是吗?本就是垂死挣扎,唉,还不如认了命安安稳稳过剩下来的日子,瞎折腾这些有什么用?命运这种东西要是可逆,发明出这个词有个卵用啊。”

    “那你掺合进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太闲了跑来冒个险玩玩。人在没死的时候大多数都抱着希望,因为死亡太可怕,人一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东西属于他了。你不也一样在垂死挣扎?”一旁的赵停妆恨恨道,接着她又说,“原来唐家人一直躲在这里,之前三年一直没有唐家人消息,没想到竟然如此有能耐!也不知道是人是鬼!这几年我一直研究玄学,就是想知道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唐家到底还存不存在。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啧,要是有必要,可以考虑让那里发生点意外,比如火灾或者爆炸。最好一下子毁了那里。我就不信了,真的伤不到他们。”

    文空摇摇头,拿出打火机点了烟,“我看唐家不一定出手,他们恐怕自身都难保,一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跟人干?我们人多,也不一定吃亏,我们只是本能的对那些弄不清楚的东西觉得害怕罢了,以后对上了可能就不觉得害怕了。白堇他们大概是顾不上的。他们只能表面上吓吓人。”

    “这倒是个不定数,她可是唐家最后正常的人。如果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还想在这个世界有立足之地,就很有可能会插手。鬼没有人那么好对付,人我们对付的还少吗?可是对付鬼我们实在没经验。”莫已说。

    “没错,如果他们真像我们所认知的那种‘鬼’,就太可怕了,可以下咒,可以穿墙,可以附到人身上,还不能被一般的实物所伤。我们没有能对付他们的东西,老实说,我不觉得桃木剑什么的在他们身上会有用。其实其他的都还好,我觉得最可怕是附身,如果他们附身到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暗算我们,那其他人都要完蛋。”赵停妆说,“简直没办法预防。”

    赵停棺也说:“没错,他们是我们认识范围以外的东西,如果是人我们有的是办法,因为我们太了解人心,掌握了人心的弱点那个人就完全可以控制。但他们不是人,用在人身上的办法套到他们身上不一定有用。”

    “可惜我家是算命的,不是捉鬼的,不然还真想抓来研究研究,说不定能研究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刘千古无奈插嘴道。

    “你也不看看那个伊叔,死唱戏的。打心眼里护着白堇,听说以前唐家有几个权力大的人,就很是看好唐悝唐果这两个孩子,毕竟唐悝是唐家未来的继承人,唐果也是她老爹亲生的,有血脉在,唐悝出什么差池唐家就是她的了。说起来那个伊叔还算得上唐家能说话的人,他一旦倾向于帮白堇,那可是大大的不利。他要是做了出头鸟,这风就不往我们这边吹了。”莫已的口气里满是抱怨,“而且……谁敢跟鬼干上啊……大多数人都怕鬼的吧,出于本能的害怕。”

    ……

    我们听得无聊,这样的对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似乎他们并不打算进入如何对付伊叔的讨论,而是一直在讨论唐家会不会出手。其实我也蛮好奇的,听起来还有变故。

    安常在给了我们一个眼神,我和伊叔心领神会,我拉着哑巴就往后走,伊叔也悄然后退。既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也懒得再听下去。

    才转过身走出两步,又听闻后面人群中有一个不熟悉的声音说道:“你们都别吵了,在这里吵也是浪费时间。你们的时间本来就很少,可不是用来浪费的。”

    那个人一说话,果然刚才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人,个个都闭了嘴,没人敢再发出声音,原本热闹的草地瞬间安静下来。

    我们心知此中有端倪,又转回头趴进草丛里,只见对面那几个原本坐着的人也都站了起来,站得笔直笔直的,满脸的严肃和恭谨,似乎要面对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只见他们的后面有一个人慢慢地朝着他们那边走去。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身影很是陌生,看来那陌生的声音也是他的。我有些近视,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面貌,却能感觉到那股气势,一出口便如同君王降临,几个人都不敢再出声。

    我们也不敢再乱动,总觉得那个人的眼睛在发光,会忽然把头转向这边然后把我们秒杀。我心里立即给这个人下了个定义:洪水猛兽,蛇蝎心肠,一肚子黑水。反正不是好人。

    “执事大人。”良久,才有人出声,声音甚是恭谨,都辨不出是谁的了。

    “嗯。”执事轻轻点头,应了一声,“这边的状况我已大概知道了,事情也未必糟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唐家现身未必是坏事。”

    赵停妆一看就觉得希望来了,忙道:“执事大人打算亲自出马?这件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唐家人又出现了,他们掺合进来事情会很复杂很麻烦。”

    “不,还不行。”执事摇头,“我暂时还不方便出马,我这边可是看得紧。等过了些时日,那边风声放开了,我大可以放手干。”

    执事的话都没说完,我旁边就有个人影以子弹般的速度蹿了出去,在场十几个人谁也没反应过来,那人影便一拳打在执事身上,发出一声极其沉闷的声响。

    我连忙下意识往回看,只见我们后面,已经没了哑巴小子,伊叔和安常在也是往他们后面看,表情愣愣的,谁都没反应过来。

    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两人都打起火来了。

    “那小子怎么回事?不是说意识模糊吗?”伊叔从草丛里窜出来,冒出一个沾着草屑的头,样子有些滑稽。估计我们已经暴露了,再藏下去也没用。

    “大概是太大仇了……因为那个人是……他妈的墨家执事!握了头草泥马的!”安常在脸色一变,变得很是狰狞,“墨家有四分之三的人和他都有深仇大恨,想灭了他的人可以从桂林排到广州去。妈的,我也好想上去给他一拳怎么办!待会儿我要是控制不住打他,你们千万别拦,谁拦我我揍谁!早就想揍他了!一看就想揍不然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

    “我靠……”我扶额。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弄的好像生活落魄的女人碰见了多年前抛亲弃子却混得超好的男人。

    安常在的表情看起来已经不是一般的深仇大恨,而哑巴看起来更不像一般的深仇大恨,这哑巴小子上去冲着执事就是一拳,收回手的时候还顺带踢了一脚,听那声音,被命中的人一定不是一般的疼。

    但执事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哑巴小子准备给他来第三下大概是要直接抹脖子,手都搭在了他脖子上,没想到执事手一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在哑巴手臂上,啪嗒几下就硬生生把他的手给掰下来。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快捷,其中不知费了多少力气,哑巴小子的力气我和伊叔都领教过,一下子骨头就错位了,一般人打不过的。这也不特别奇怪,如果执事没有几把刷子,这几个人也不会这么敬他。

    旁边几个人也不是干看着,刘千古和吴爵已经搭上了手,一人抓着哑巴小子胳膊,一人扯住他道袍,只是力气都不如他大,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我最怕他们手上有冷兵器,从背后给哑巴来一下就不好了。

    其他人都已发现这边有人,朝我们走来。

    “常在丫头,你那些吓人的东西还带在身上吗?”伊叔看着接近我们的人忽然问。

    “有的有的,当然有的,随身带着呢。”安常在心领神会,把刘海往旁边一拨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假眼睛迅速戴上,又拿出假长舌头戴上,用一种紫色粉末抹在脖子上,在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十秒钟不到,她又变成凶恶的女鬼,前后的反差让人目瞪口呆。靠,鬼化病真的不是一种优势?

    我立即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敢情这几个人还怕这些。他们可不知道安常在还“活着”。也是,看他们刚才被吓到落荒而逃的样子,现在才冷静下来一点吧。

    安常在已经“飘”了出去,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从几个人前面晃过,他们只看的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她今天穿的又是一件红格子衣,我对红格子衣的印象非常深刻,每次看到脑袋里都会自动出现一个画面:

    两旁被浓密的花草包围住的水泥路上,一个穿着红格子衣的女孩背着书包在上面走,那个女孩的脸怎么也看不清。但我知道那是安常在。我可以确定,那是我过去回忆里的画面。以前看见红格子衣我脑子里也会出现这个画面,现在遇到安常在之后我便知道那个人是她。怎么听起来我对红格子衣感情更深?我自认为没有红格子衣情结。

    可能,是对过去的一种承载吧。记不住一个人的相貌,记不住一个人的名字,记不住关于那个人的一段记忆,就记得那个人经常穿的衣服。衣服不像人脸会被记忆模糊,你只要记得它大概是什么样式,什么颜色就够了,记这些总不难。

    其实我的记忆是很随机的,以前发生某件重要的事情时,总告诉自己要记住那天,记住那一段记忆,但是到后来反而忘了。反倒是一些不经意的,看似无足轻重的小片段,多年之后我还记得一清二楚。

    “刚才……那是什么?”莫已忽然警惕起来。她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赵停妆摇摇头,停下脚步四周看,“不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好像是一个影子。”他们一直在说话,没怎么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看来他们的警惕性也没多高。

    此时伊叔不知从哪里拿出件戏服(能随身带着戏服我也是醉),随手披在身上,把里面的中山装掩盖住,拿出脂粉来在脸上随便抹了抹。其实我想说他不抹那些东西脸也很白了的,只是一抹上去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僵硬,与死人无异。伊叔的身子一晃也飘了出去,速度不快。

    他一飘出去,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好几度。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靠……这效果,吓死人不偿命,比那什么五毛钱特效强多了。

    伊叔已然飘到离陈懓五米开外的地方,能感觉到他身上阴风阵阵。他轻轻地开口,又是那冰凉凉的声音,凉彻心扉。

    一呀吗一柱香啊啊啊啊香烟升九天大门挂岁纸二门挂白幡那啊啊啊啊妈妈你归天去呀啊儿女们泪不干那啊啊啊啊啊啊为给妈妈免灾难,儿给妈妈哭七关那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呀吗哭七关哪啊啊啊啊……哭到了头七关头七关是望乡关啊……妈妈回头望家园啊~啊啊啊妈妈上了望乡台那啊,回头你看一看那啊-啊啊啊啊再想见到妈妈的面那只能在梦间那啊-啊啊啊

    哭呀吗哭七关哪啊-啊啊啊哭到了第二关那第二关是饿狗关饿狗把路拦那啊-啊啊啊饿狗它来拦路啊撒口干粮仍在地平川那啊啊啊啊叫恶狗快闪路妈妈过了第二关那啊-啊啊啊

    ……

    还是那首《哭七关》,声音低沉,浸染着凄凉的味道,即使是听了好几次自认为有了些承受能力的我,即使我知道这是伊叔在搞鬼,背后也不由得发冷。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的死神口中传出的对死者亡魂的召唤,一不小心就能将人的灵魂摄取。陈懓当即大叫起来,慌了神。

    唐家宝倒是看准了时机,他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从旁边冲着伊叔就是一拳。我心里忙道不好,我和伊叔距离实在太远,我现在冲过去根本来不及。唐家宝有多大力气我不清楚,但看那势头以伊叔的身子骨应该是受不住的。虽然他不一定会被打到。

    但是那铁似的拳头还没碰到伊叔的身体,就立即被一大堆黑乎乎的头发缠住,怎么也动弹不得。安常在适时出现在伊叔旁边,她的头发正紧紧地缠绕在唐家宝的手臂上,她张牙舞爪的,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

    “我日!这他妈的什么鬼东西?!”唐家宝惊叫,拼命甩手想甩开那堆头发,谁知头发越缠越多,而且怎么扯也扯不断,最后几乎要把手腕都包住了,看起来恶心的要死。

    “呵呵呵呵……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呵呵呵呵……”安常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色液体涂了一脸,实在是吓人,再加上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唐家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这一愣神,头发就趁机缠得更紧了些。唐家宝的手几乎动弹不得。

    边上的赵停棺连忙搭把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抓住安常在的头发一通乱割。若是平常人的头发自然是很容易被割断的,更何况对上一把锐利的军刀。偏偏这不是正常人的头发,怎么割也割不断,反而缠绕上军刀,大有要把军刀夺掉的势头。见状,赵停棺咬咬牙,把刀身往手掌心里一反,再用力一握,手心立即有血渗出,沾染到刀刃上。刀刃一沾上血,他就用另一只手握紧了刀,再次割安常在的头发。奇怪,这刀刃沾了他的血之后,竟一下子就能将头发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