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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姐妹终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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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邪尘在广懋宫里那棵苍翠了百万年的树下找到帝无湮时。他还是一副沉睡不醒的样子。

    望着脚下堆积如山的空酒壶。再看着帝无湮那泛着微红熏醉的脸。舞邪尘无奈的叹口气。唤來仙侍去找些醒酒汤过來。

    仙侍回來的很快。将手里一大罐的醒酒汤递给舞邪尘。舞邪尘讶异的挑了挑眉:“用不着这么多吧。”这一大罐子全喝下去肚子也会撑破的。

    仙侍愣了愣。看了眼昏睡不醒的帝无湮小心的措辞道:“之前折澜星君给帝君喝了两罐醒酒汤...”

    所以。是喝了两罐还沒有醒过來是么。他给他喝一罐不是一点用都沒有。

    舞邪尘惊悚的看向睡的安详无比的帝无湮。深深的无语了。

    “他不会把仙界的酒都喝光了吧。。”舞邪尘严重怀疑帝无湮喝光了仙界所有的酒。看这喝酒的架势分明是至死方休啊。

    仙侍迟疑:“这个。帝君只是喝光了四皇子殿下私藏的所有酒。”仙界的酒还是有的。

    堇宋喜欢藏酒在仙界是众所周知的。他的宫殿里私藏的好酒估计抵得上大半个仙界的酒了。只是这么多酒竟然被一个人一口气喝的所剩无几。堇宋回來了估计要哭的眼泪哗啦了。

    “唉。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好端端的跑到阿宋这里喝闷酒了呢。”冥王殿下想破脑袋都沒有想明白。走到帝无湮面前蹲下。望着昔日里沉稳睿智内敛聪慧的八荒之主如今醉成这幅德行。忍不住摇头叹息。

    仙侍在一旁小声的附和道:“帝君是那日从思过崖回來后就开始喝酒。冥王殿下。帝君是不是在思过崖那里受了什么刺激啊。”

    舞邪尘闻言嗤笑一声。挥挥手打发了兴致勃勃的仙侍。兀自一个人看着昏睡的帝无湮。想着仙侍方才的话。不由得轻笑出了声:“呵呵。你怎么可能在思过崖那里受刺激呢。这天底下能刺激你的只怕是还沒有出生才对。”

    扶起帝无湮。舞邪尘在他的身后盘腿而坐。双手凝聚灵力覆上他宽阔的背。源源不断的雄浑灵力注入帝无湮体内。

    “帝君啊。你再不醒來。你的小徒儿挽姜...真的要出事了。”

    风清云白,苍翠万年之久的大树遮住了浮光。细碎的光照在两个人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投出一大片的阴影。

    挽姜被关在晶石寒铁锻造的仙牢里。与其他所有的牢房隔绝。整日整夜里都见不到一个人。

    她被关了三天。滴水未进。天帝的命令。不准任何人來看她。

    牢里什么都沒有。连个多余的石块都不存在。人间牢狱是最肮脏不堪的地方。但是仙牢却不同于人间。反倒是干净整洁无比。

    这三天的时间里。挽姜静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沒有换一下。若是走近了细瞧。就会发现她那双原本潋滟灵动的眼睛。仅剩下一星半点的光泽。

    龙绶剑的剑伤尚未痊愈。魂魄虽无大碍。但是身体难免会遭到些损伤。几日下來一张手掌大的脸蛋更是瘦的厉害。下巴显得越发尖了。眼睛也比以往大了许多。一眼看过去黑墨般的双眼竟有些让人害怕。

    三日的时间不短不长。足以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足以让她懵懂无知的单纯臻至成熟。

    仙牢四面无墙。一阵突然刮起的冷风吹來。挽姜微微的瑟缩了一下双腿。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脚腕处因微微的动作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铃声。

    挽姜恍然。行动有些缓慢的撑着手臂坐了起來。目光看向自己掩盖在裙下的双脚。慢慢的伸出手一点一点的将衣服往上掀起。

    白裙底下。一双好看的玉足细腻好似美玉。泛着盈盈润泽。

    她沒有在意这些。她只顾看着自己脚腕上那条红绳。这红绳真的很难看。编织的歪歪扭扭。绳上的每一个结都粗细不尽相同。手法尽显生硬和笨拙。

    看着脚腕上的红绳。她不禁想起了那名男子。眼底稀稀疏疏的笑意渐渐淡去。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陌上铃。久久的失神。

    陌上铃还是在她脚上。炼化它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先前帝无湮耗损修为也只是将它的封印消除了一些。若不是天帝突然将她提前嫁去东海。陌上铃或许早就被拿走了。

    仙牢里沒有黑夜白昼之分。永远都是明媚的敞亮。带着侵入肌骨的阴寒。寸寸钻入。攻城掠地。

    绥真静悄悄的走进來。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睡着了的挽姜。眼角眉梢似有着千年不化的寒冰冷气。

    陷入睡梦中的人儿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精致秀雅的眉轻微的皱起。眉眼间绕着一股莫名的悲戚之色。

    “阿梵…不要丢下我。我不要走…”

    “我等你回來…阿梵…”

    “……”绥真盯着胡言乱语说着梦话的挽姜半晌。见她还不醒。碧青色的水裙舞袖直直的对着挽姜扬起。盛开的舞袖如同展开的蝴蝶翅膀。挽姜在碧青色的舞袖下飞了起來。毫不犹豫的撞向了寒晶铸成的牢门上。

    “唔…” 背上剧烈的疼痛快速的窜入四肢百骸。挽姜痛吟出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青色身影。

    “你…”挽姜伸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迹。靠着牢门缓慢的站了起來。

    绥真冷哼一声。心情愉快的看着挽姜吃痛的模样:“哎呀。我只是好心的想叫醒你。谁知道一不小心就…挽姜。你不会怪大姐的对吧。”

    语气里沒有半点愧疚和歉意。反而是夹杂着浓浓的嘲讽和漫不经心。

    挽姜闭上眼。咽下喉咙里的血。声音轻轻的:“这里是仙牢重地不得擅入。若是让父君知道你违抗命令擅自跑到这里…”

    “你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你以为你还是仙界那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五公主么。你以为。除了我。谁还会來这里看你。哦。不对。应该这么说。你不妨猜猜看。现如今仙界里的人。有几个会站出來为你求情。嗯。”

    “既然如此。你应该离我远点才好。若是不小心连累了你也进了仙牢。我岂不是罪加一等。”挽姜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绥真。扶着牢门慢慢的往一边走去。

    她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依稀记得似乎做了个梦。梦里的记忆已经荡然无存。但是她的心口一阵一阵的泛着疼。大抵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忘了也好。

    “呵。本宫是來带你这个弑兄不孝的罪人去众生台问罪。本宫要亲眼看着。看着你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到深渊里。看着你自作自受最终自取灭亡。”绥真笑的猖狂肆意。目光带着报复性的得意和高傲。

    挽姜沉默的看着她半天。继而转身朝着牢门口走去。背影微有些弯曲。在一片光亮的牢里显得几分难以掩藏的苍凉孤寂。

    挽姜走到仙牢门口。望着外面望不见尽头的出口。右手扶着冷冰冰的牢门寒晶柱。沒有回头。也不想回头。沒有过多的情绪。亦沒有只言片语的攻击。

    只是平淡寻常的话语。里面的凄苦和失望又有几个人能读懂。

    “你两百万岁生辰的时候。我送了你一株祝余花。你随手将它扔了。你说那是我随便在山上挖的一株野花。你说。我沒有真心的要祝福你。你说...”

    挽姜笑了笑。笑容微苦。眼底有晶莹划过。

    “可是你不会知道。那株祝余花。是我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从极阴极寒的冰雪之地里养育出來的。为了那株花。我每天费尽心血的给它灌注精气灵源。一个人待在雪山里一百年沒有出去。我想送你一株世间独一无二的冰雪祝余。可是你把它扔了...草木会枯。是厌倦了一直繁冗的绿。苍翠了万年。也等不到懂它的人。绥真。人心也是会枯萎的。我一厢情愿的努力和付出。你何曾有过半点珍惜。”

    提脚走出仙牢。脚踝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颤音。挽姜吸口气。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我把你当姐姐。你把我当仇人。我们...大概是真的沒有缘分做姐妹。”

    慢慢的朝着出口越走越远。绥真低着头站在牢里。阴影遮去了她的面容。瞧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空气似有些沉闷。静静的只余挽姜脚上陌上铃的声音一声声的响起。愈來愈远。

    “呵...别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抵消你的过错。挽姜。祈回是你害死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绥真歇斯底里的冲着走远的挽姜喊道。连她自己都沒有发现。自己眼底那丝丝的微乱。

    白色的身影一怔。背影看上去愈发的孤凉。似乎轻轻的笑了一声。挽姜抬手覆了覆眼睛。终是走了出去。

    我曾满心欢喜的想要靠近你。曾一点点的努力着想要让你敞开心底。可是我终究是无能为力。终究是不得不放弃。

    你的心里有一道高高筑起的城墙。而这道城墙唯独只是为了不让我进。

    大姐。我曾仰望你。在我许久前的过去。

    ...